【产业研究报告】经济危机研究专题——1929年大萧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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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20世纪初，世界人民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西班牙大流感，世界范围的大规模伤亡和损失使得人民迫切期盼和平和休养生息，战后召开的巴黎和会和华盛顿会议顺应该趋势，建立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美国和欧洲列强得以重新确定势力范围和统治秩序；一战中科技大进步，尤其是重工业、化学工业和通讯手段。在这样的背景下，资本主义世界进入飞速发展的黄金十年。

然而祸根也在期间埋藏和积累，短暂繁荣后便是被认为到目前为止最严重的、最持久和范围最广的世界经济危机，虽然集中表现在1929年到1933年，但各项影响却持续长达十年以上，首先在美国爆发，并很快蔓延到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此次经济危机又称“大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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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档加速的汽车工业

蒸汽机发明后很快出现了蒸汽汽车，但发展缓慢、机械化程度低、行驶速度慢、性能差，汽车工业的形成和高速发展要归功于美国。19世纪末，美国的经济地位逐渐上升，工业生产开始处于世界前列，尤其是钢铁和石油化工等工业的发展为汽车工业加速奠定了基础。这一发展时期诞生了大量汽车生产公司，如通用汽车、凯迪拉克、克莱斯勒、福特等，引 37 39741 37 14942 0 0 3452 0 0:00:11 0:00:04 0:00:07 3452汽车工业发展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普及。福特T型车是这个时期的里程碑，其售价是同类汽车的1/4甚至1/10，低廉的价格促进了汽车走向大众交通工具的进程，截止到1927年停产，该车型销售了1500多万辆。福特开创的低成本高产量奇迹源于其大规模采用流水线装配技术，同时也为流水线技术普及做出了推进作用。福特的成功也推高了工人的工资标准，反向促进了汽车在工人及普通大众阶层的普及。

第二阶段，标准化和多样化。凯迪拉克公司对三辆不同款型汽车进行拆卸，并将机械零部件打散混合后重新组装成三辆车，这一标榜行为代表了该时期零部件标准化的发展势头。通用汽车公司率先成立艺术与色彩生产部门，尤其对汽车车身色彩进行扩充。跑车、定做车频繁出现，说明了高端汽车、个人定制需求的涌现，同时也标志着汽车工业较高的成熟度。

汽车工业成长为美国最大的制造业和最大的工业部门，到1929年，每六人拥有1辆汽车，汽车工业产值占全国工业总产值的8%，雇佣工人占全国工人总数的5%以上，钢产量的15%用于汽车制造，西方各国81.7%的汽车为美国制造。汽车工业的加速发展也促进起来相关产业的发展，如钢铁、公路建设、石油化工如橡胶、玻璃等，甚至包括饭店和新兴的“汽车旅馆”。汽车工业的兴起，以及一战时期向欧洲倾泻商品，使美国繁荣起来，另外所促进的就业率提升和收入增加更是普及到美国广大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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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繁荣

一战后到大萧条的爆发，美国经历了三位政府核心人物，他们为繁荣开了通行证但也为危机埋下伏笔。一战后，竞选时打出疗伤牌的沃伦·甘梅利尔·哈定上任，施行自由放任的政策，不仅碌碌无为，还留下了不少丑闻。短时间死于任期后，副总统小约翰·卡尔文·柯立芝继任，同时继承的还有懒散作风，除了扫除遗留的政治丑闻，回复政府威信，柯立芝贯彻自由放任政策的方法就是阻止各项试图干预经济的法案，当时的政府被形容为“薄小得几乎隐形”。另一位对繁荣做出很大贡献的政治家是超级富豪安德鲁·梅隆，他是当时的财政部长，他认为财富留在私人兜里比攥在政府手里会有更好的效果，所以其政策就是简单的“减税、减税再减税”，于是将美国高收入人群的个人所得税从战时惊人的73%降低到24%，低收入人群的个人所得税从4%减少到微乎其微的0.5%，因为扩大了税基，政府财政反而年年盈余，失业率也下降到3.3%，梅陇也获得了“继汉密尔顿之后美国最优秀的财政部长”的美誉。

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的经济蒸蒸日上，因其刚好出现在柯立芝总统任期内（1923~1929年），被称为“柯立芝繁荣”，而另一种说法因这段时间新事物涌现、生活方式剧变、物质丰富、精神匮乏，而被称为“喧嚣的二十年代”。该时期的政策核心是减税和减少开支，美国凭借一战的“中立”地位，大力发展军工和重工，为交战双方提供大量军需物资，另外也对英法提供战争贷款，扩大工农业生产，抢夺海外市场，增加商品输出，贸易顺差明显，美国从战前的资本输入国转变为资本输出国，同时也从债务国变成债权国，到1924年，美国的黄金总量达到世界总储量的1/2，也成功将世界金融中心从英国移到美国，地位的提升也带来了雄厚资金，为繁荣奠定了基础。这些资金也促进了技术的进步，除了福特汽车大规模采用的流水线装配技术，泰罗的科学管理也被广泛接受和应用。资本家选择铺天盖地的广告战来进一步刺激消费，广告的横行使美国人告别战时的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焕发强烈消费欲望，并为之感到坦然和惬意。赊购也成为刺激消费的手段，1926年，70%的汽车是通过赊销实现的。建筑工业、电气工业、石油工业、私人存款、农业生产、钢铁、化工、公路等都高速增长和发展。另外资本更加集中，中小企业和独立的小生产者、小商人普遍遭到淘汰和被兼并的命运，到1927年，美国0.2%的公司占有全国各公司总收益的近70%。

柯立芝“小政府、大市场”的政策是典型的自由放任主义，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的却是财富分配严重不均衡，成为少数人的繁荣。受战争影响，1920年美国国民收入下降到578.84亿美元，但到1929年已经快速上升到828.1亿美元，然而上层阶级的收入增长远远高于普通民众，财富仅仅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占人口1%的大资本家占有59%的财富，占人口12%的小资本家占有33%的财富，剩余87%的人口只有可怜的8%的财富，尽管从1920年到1929年生产率猛增55%，但工人小时工资只增加了2%，在占总人口五分之一的农民体现得更加彻底，农产品价格持续下跌，各种费用却日益上涨，1910年时农场工人的收入约是非农场工人的40%，到1930年降到30%以下，而富人的钱更多地用于投资，严重制约了购买力，导致国内市场萎缩，同时加大了社会矛盾，为了消化暴增的产出，信贷消费快速膨胀，分期付款的销售额从1924年的20亿美元增加到1929年的35亿美元。而反观供方，资本家对形势过分乐观地估计，在工厂、设备和人员方面不断进行巨额投资，以期跟上整个社会的生产步伐并满足人们需求，像是被挟持着前进，只要生产稍微放缓，投资就难以回本同时造成工人失业，市场早已饱和，这样的泡沫总会破裂，1929年就是一个增长的极限，投资额从1929年的404亿美元骤降到1932年的47亿美元，工厂减产、工人下岗和购买力下降成为刚好相反的新一轮循环。另一方面是金融的疯狂投机，1923~1929年美国发行有价证券490亿美元，其中仅1928年和1929年就占180亿美元，证券价格也疯狂飙升，1923年平均价格不过98美元，到1929年最高到了365美元，借款投机证券成风，2/3的证券交易是靠银行贷款进行的。看似完美的繁荣景象不能反映财富的实际增加，却给了人们盲目的乐观和更大力度的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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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股市

1921年，在良好的经济环境和乐观的情绪下，股市开始大发展，当时美国资本市场发行的证券是1822种，到1929年达到了6417种，融资购买股票也越来越流行。从1921年到1929年，道琼斯指数平均年增长率高达33%，《纽约时报》工业指数也从66.24攀升到469.49。著名的学者也失去了冷静，耶鲁大学的欧文·费雪不仅自己加大了投机力度，还宣称“股票价格已达到了某种持久的高峰状态”。

1929年10月的最后10天，集中了证券史上一连串让人难以忘记的日子。人们疯狂抛售股票，股票价格连续暴跌，使得“黑色星期四”、“黑色星期一”和“黑色星期二”集中出现。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银行国家城市银行总裁扎尔斯·米歇尔联络纽约数家主要银行迅速组成“救市基金”，想阻止疯狂下跌，纽约证券交易所总裁理查德·韦尼亲自购入股票，希望力挽狂澜，但颓势已无法挽回。接下来两周时间，300亿美元蒸发，相当于美国在一战中的总开支。到1932年，全美证券贬值总计840亿美元，暴跌85%，市值总损失超过70%，道琼斯30种工业股票从1929年9月的452点跌到1932年7月的5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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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到世界的混乱

股市暴跌是此次经济危机爆发的标志性起点，但并非危机的原因而是结果之一，其实在先前农产品衰退就以初见端倪，紧接着股市崩盘的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疯狂挤兑、银行倒闭、工厂关门、大规模失业等，因为消费紧缩却仍要维持农产品价格，过剩的产品被消极处理，如著名的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的现象，美国在债务繁荣中收益，同时也把债务作为重要途径向各国输送危机，当债务链断裂时，也成为最大受害者。到1933年，企业利润从100亿美元下降至10亿美元，汽车工业开工率仅为5%，钢铁工业15%，农业收入从113亿美元减少为47.4亿美元。GDP连续下降，从1929年的3147亿美元到1933年的2394亿美元，下降了24%。

这次危机在美国爆发后，很快蔓延到其他国家，美国陷入危机后抽回对德国的投资，德国经济全面崩溃，而英国对德国也有大量投资，所以立即受到牵连，而法国因为大量出口和吸纳黄金，也依赖国际市场，最终也难逃危机。世界贸易逐年下降，包括富人在内很多人的财富化为乌有或是濒临破产，自杀现象频繁发生，社会治安恶化。失业人口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资本主义世界全失业人口超过3000万，加上半失业人口，达到4000~4500万。经济发展的停滞和倒退也带来了大饥荒和普遍的营养不良，导致大量非正常死亡人口，保守估计，在此期间，美国700万人死亡，约为总人口的7%。农产品和初级产品价格持续下跌，购买力下降更多，导致大量农产品积压。所有国家都出现了出口的减少和进口的限制，期间资本主义世界贸易额缩小2/3，退回到1919年水平，运输相关的产业如船运业也受到危害。各国纷纷放弃金本位制，本来较为稳定的国际货币体系崩塌。资本主义世界工业生产退回到20世纪初甚至19世纪末水平，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平均下降37.2%，其中美国下降46.2%，德国下降40.6%，法国下降24%，英国下降16.5%，日本下降8.4%。企业大批倒闭，由于股价暴跌和生产停工遭受的经济损失超过一战，达到2600亿美元。截止到1933年，全世界有25个国家停止偿付国债，一些政府甚至宣布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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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位素餐的美联储

美联储全称是美国联邦储备局，是美国的中央银行。纵观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如英国和法国等，成立于1913年的美国中央银行确实算是非常晚的了。这与美国奉行的自由和民主的文化紧密相关，美国历史上曾多次对中央银行进行尝试，但最后都因为有党派认为其是偏离了自由和民主的某种特许经营或特权而被废止。1907年的金融海啸终于惊醒了美国，放任自由的金融市场只会让危机爆发得更加频繁，成立中央监管和稳定市场的机构的呼声终于成为主流，由国家成立统一的中央银行，尽管再次经历了质疑和反对，但最终还是通过了《联邦储备法案》，正式建立了美国联邦储备体系。

包括美联储在内的各国中央银行都在一战中实行了支援战争的经济政策，而又在一战后实施了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1927年，美联储采取了一系列手段，给正在熊熊燃烧的股市添了一把柴，降低美元的再贴现率，从4%降低到3.5%，而政府债券也允许进入市场自由流通，使得股市再度升温，美联储的如意算盘本来是看到欧洲持续低迷的股市，想阻止黄金的过分聚集，并激活看似有些放缓的经济发展，但却把股市一推再推。1928年春天，美联储对股市中的过度投机表达了关切，以加息的方式遏制信贷膨胀，把再贴现率从3.5%提高到4%，希望能够使得投资降温，到5月份再次上调贴现率到4.5%，但美国巨大的贸易顺差导致黄金仍然源源不断流入，美联储把1927年全年的政府公债售出，但没有控制住股市。

美国和英国已经预料到泡沫即将破裂，两国进行了秘密会晤，认为已无法避免，倒不如指引崩溃的方向，会晤的具体内容和观点不得而知，但紧随其后的是一些印证此剧本的动作，货币学家开始向他们的金融圈子里的同僚发布预警信息，要求他们离场，美联储建议其成员单位清空持有的股票，但美联储和美国政府却向公众传达积极的信号，认为繁荣是货币管理的“胜利”，美联储还放出豪言，认为公众恐慌的灭顶之灾不可能出现。8月美联储就收紧了它的宽松信贷政策，把贴现率提高到6%，英国中央银行很快做出了相似的动作。并且美联储开始在公开市场抛售股票。而这一系列的通货紧缩政策导致了危机加剧，通货紧缩进一步造成了需求的萎缩，产生恶性循环。

经济危机不可避免地爆发了，然而美国政府和美联储仍然继续放任的经济政策，在金融首先出现征兆乃至爆发危机后没有能及时响应，也是金融危机快速扩展到实体经济的重要原因，银行大批倒闭，美联储没有进行干预和救助，而且迟迟坚守金本位，使得国民实际收入下滑，为保证黄金储备，被动提高利率，而经济下行背景下的利率提高，无疑是顺周期政策，进一步加速经济恶化和通缩。1933年，美联储终于宣布收回民众手中的黄金并放弃金本位，但已经为时已晚，使得经济危机持续了4年之久，其效应也继续延续。

下周预告

本周【产业研究报告】着重描述了1929年经济危机的背景和发生过程，下周将重点介绍危机的解除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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